2015年5月4日 星期一

鍾玲詩選/ 霧在登山;古玉

2015.5.4

《文訊》5月號
阿里山山脈深處的石門陣:寒溪呢◎ 鍾玲


兩月前造訪香港的校友會,他們說鍾玲等學姐偶爾還會去交流。


.......老闆決定不賣衪了,畢竟父母已雙亡,也就不怕衪「妨」了!
聽完老闆的敍述,只覺全身湧起疙瘩,或許是冷氣太強了。不過,居然這樣還敢掛在身上,也真有你的。
這讓我想起:女作家鍾玲愛好古玉,專買古玉珍品,她曾寫一篇文章描述買過一隻漢朝的筒形手鐲,色彩斑斕,很是喜愛,但她一戴上就生病,看醫生打針吃藥也不見好,手鐲一拿下病就好,不信邪,再戴又生病,拔下又自動好了。此事引起她的靈感,寫了一篇出土的玉環讓買它的人生病,不斷換主人,是為了尋找前世女主人的仇人,為女主人復仇的小說。.......
霧在登山

霧在登山

鍾玲的詩呈現三種風貌:第一種描繪感情的動盪和內心的深層;第二種進入古代女子的內心和情境;第三種對了不起的人與崇高的大自然,表達敬意。鍾玲的詩由字裡行間透露情感,文字遊走鮮明的意象與思維層次之間,一首詩在結尾處常有意想不到的轉折,帶來驚喜。
作者簡介
鍾玲
  台灣東海大學學士,美國威士康辛大學比較文學系博士,曾任教紐約州立大學、香港大學、高雄國立中山大學,現任香港浸會大學文學院院長;著有詩集 《芬芳的海》;小說集《生死冤家》、《大輪迴》;評論《現代中國繆司:台灣女詩人作品析論》、《美國詩與中國夢﹕美國現代詩裡的中國文化模式》、《中國禪 與美國文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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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瑜提起鍾玲老師出題:『試擬一篇最短的情書』。她交卷:
『霧:你使我迷惑了。相思林』
---- 鍾玲《赤足在草地上》(台北:志文,1970  p.11) 


翻譯課這班是大三,每年有二十多個人,最早的學生有鍾玲、孫康宜、郭志超等。 鍾玲曾寫一首詩《聽雨》送我。----
齊邦媛《巨流河》 台北:天下文化出版社 ,2009, 頁370



東海大學外文系在當年是比今日風光、受重視多了,因為他們做了許多開風氣之先的事情,加上學校的建築、規劃具有前瞻性,校長也是當時具有社會地位的人士,所以頗受矚目。----齊邦媛《巨流河》 台北:天下文化出版社, 2009, 頁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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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higeku.org/xlib/xd/sgdq/zhongling.htm
鍾玲詩選

鍾玲,廣州市人。台灣東海大學外文系學士。國立台灣大學外文研究所肄業。美國威斯康辛大學麥地生校區比較文學系碩士及博士。曾任教紐約州立大學比較文學系及任中文部主任,並任教香港大學中文系翻譯組。自1989年起在高雄國立中山大學外文系任教授,曾任系主任及研究所所長。現任中山大學文學院院長。以《現代中國繆司∶台灣女詩人作品析論》(聯經)一書獲國家文藝獎(文學理論類)。學術專書《美國詩與中國夢∶美國現代詩中的中國文化模式》,與美國名詩人KennethRexroth合作出詩歌翻譯Orchid Boat∶Woman Poets of China,LiCh'ing-chao,Complete Poems。另有研究論文∶《寒山在東方和西方文學界地位》、《簡樸而誠摯∶美國現代詩歌中展現的漢詩風格》、《試探女性文體與文化傳統之關係∶兼論台灣與美國詩人作品之特徵》、《詩的荒野地帶》及《女巫和先知∶美國女詩人的自我定位》等。文學創作有《赤足在草地上》、《山客集》、《群山呼喚我》、《輪迴》、《美麗的錯誤》、《鍾玲極短篇》、《愛玉的人》、《生死冤家》 。

嫦娥之墮

  我們到棲霞山摘束雲
  我們到靈河畔採蒹葭罷! 不要說了,玉兔 別用你的須 彈我袖上灰燼。 地界漫漫的煙塵 查封了我的清居 塵封我孤寂的心鏡 嫦娥已無家。 天眼是神隻的悲劇 預下未來即是無奈。 明天,他們來接收我的領域 全身閃爍驕傲的金屬。 明天,四千年的大審 將判下我無期徒刑。 你不見千萬紳怨女幽魂 乘鬱金色的雲車 趕赴銀河畔的別筵? 當年的奔月也是盛事啊! 天庭的群星嘩然以耀目照我飛升。 明天,我將向黑暗降落 如翅膀碎了的白瓷鳥 永恆地 墮向子夜。 附記∶一九六九年美國發射的亞波羅十一號登陸月球,在電視上看到登陸情景,    因而生神話之幻滅感。




























念秋

由一個雪國飛渡
到另一個雪國來
那邊白得冰封千里
這邊白得直逼青天
總懷念孕雪的季節
我們穿過疏林踏過深秋
落葉柔軟的床墊
手擎燃燒的紅葉枝子
燃燒一如我們雙眼 後記∶一九六九年冬,由威士康辛飛赴科羅拉多州丹佛城開現代語言學會;兩處    皆冰天雪地。


長城謠

你這條巨蟒
曾以雄性的擁抱
緊纏中國二十多個世紀! 起伏的漠野上 唯獨你 守住代代人的安全 守住代代人的心悸—— 烽火熏黑天幕 殺聲衝破塞門 婦女號啕胡馬上 她男人的頭顱 懸在胡兒鞍旁滴血。 春閨夢裡的柔情 解不開戍人的鬱結 化不開役夫的憔悴。 北風糾纏她的長發 穿越漫天的黃沙 她火熱的眸子搜查 每一個枯枝般的役夫 每一個枯枝般的役夫 直到絕望磚一般 砌在她黧裡的臉上。 長城啊,她朝你跪下 哭訴三天三夜 鮮血自她雙眼 野花般湧現。 大慈大悲的長城啊 你終於顯靈了 崩倒在她眼前 揭發暴君的罪行 還她一個良人 碎磚下一具不爛的屍身。 而今是太空世紀了 去了勢的長城啊, 你仍要憂心忡忡 戍守北方騰騰的殺氣。 這次你為什麼顯靈? 一隻北美飛來的鷹 那勾鼻的白人頭目 立在城堞上 在報章的頭條裡探頭探腦 向我咧嘴微笑。 後記∶一九七二年歲暮美國總統尼克森訪大陸,他立在長城上的照片,令海外的    中國人心中很不平靜。











































蘇小小

  “我乘油壁車,郎乘青驄馬。
  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 
        ——蘇小小歌 我的眼角起霧了 因思念你而朦朧 推開青綠的石門 翩然立在松樹下 幽蘭眼望穿驛道 等你跨青驄馬歸來 你終究會趕到的 一下馬,就偎你懷中 看,湖上垂著層層薄紗 讓我們隱身湖心 你是風,我是煙 你我在白紗帳裡繾綣 我清歌一囀 癡狂了多少吳楚名士 我的纖纖舞腰 風靡了錢塘嘉興 可是唯有你眼中的瀲 令千鍾不醉的我沉醉 你的低語如轆轤 汲起我心井深處的真情 苔封的石門緊閉 驛道寂寂、不聞馬嘶 只聽見雨腳踏著輕塵 水波如佩叩著堤岸 隔壁的蚯蚓翻土鋪床 我剪下牆上新垂的樹根 再編一個同心結給你 箋注∶一、“吳地記”中說蘇小小是晉時妓,“樂府廣題”說她是錢塘名娼,      南齊人。因此如果蘇小小真有其人,不知是東晉時人(三一七~四      二○)或南齊時人(四八○~五三○)。也許有兩個蘇小小。“古      樂府”有“蘇小小歌”。    二、“吳地記”中說,蘇小小的墓在嘉興縣前。另有一說她的墓在西湖      畔。    三、歷代歌詠蘇小小的詩很多,白居易、李商隱、溫庭筠都為她寫過詩      。李賀的詩“蘇小小墓”如下∶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      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佩。油壁車,夕相待。      冷翠燭,勞光彩。西陵下,風吹雨。










































西施

夫差,自從你困在姑蘇山頭
我登姑蘇台望了三天三夜
山下我王勾踐的旌旗
浩浩蕩盪如潮水
夫差,二十年的自恃一旦崩潰
你只餘下沒頂的羞愧
我奉勾踐的密旨
迷惑你的心智
煽動你的狂妄
那年你臣服了魯和衛
我嬌轉於你鐵胃般的胸懷
“王啊,你降服了衛君和魯君
也降服了浣紗的美人。” 
“浣紗的小美人已名滿天下
所以我也要稱霸諸侯啊!” 
我緊貼你遼闊的胸膛
聆聽動地的戰鼓
當你揮劍進軍中原
勾踐壓兵吳境如暗雲
誰知道我心痛的原因?
你對我十年痴迷
夜深的呼喚纏繞我的精魂
我的心也系在你身上
那意氣風發的你
我再創的你啊!
怎麼捨得你步向滅亡?
我捧心的原因無人知悉 看,越軍洶湧上山頭 你命定的時辰到了 傲骨如你,不屑卑顏事人 夫差啊,今夜你將終結自己 啊,姑蘇台下一片火光 是何方兵馬攻陷大門? 我命定的時辰也到瞭 如果越軍先至 苧蘿山點一山花燈迎接我 如果吳國散兵登台 他們會斬我成碎塊 咬牙切齒咒我禍水 夫差啊,只有你不怨我 你在我眼中豐收過戀慕 你成就江南空前的霸業 我成就千秋萬世的艷名 今夜一樣的燦爛 姑蘇台和姑蘇山 後記∶春秋時代的西施,是典型的紅顏禍水,歷代的傳說中,吳王夫差的滅亡,    都歸罪於西施。我試由另一個角度來寫西施。她與吳王相處多年,吳王也   是雄霸一方的男子漢,唯獨鍾情於西施,西施對他能不生情嗎?她再精於    媚術,再忠心於越國,也是個女人。 箋注∶一、一般的傳說是西方與范蠡相戀,吳亡後,西施與范蠡同泛五湖而去。      此事見“吳地說”(“見學津討”叢書,頁八)。“吳地記”曰此條      引自“越絕書”(漢—袁康作),但“越絕書”中並無此條(見四部      備要本),“吳地記”又曰∶ “勾踐令范蠡取西施以獻夫差,西施於      路與范蠡潛通,三年始達於吳,遂生一子,至此亭其子一歲能言,因      名語兒亭。”此條可能附會“越絕書”上載勾踐夫人路上產女之事∶      “女陽亭者,勾踐入官於吳,夫人從道產女此亭,養於李鄉,勾踐勝      吳更名女陽,更就李為語兒鄉。”(四部備要本,卷八)況“吳地記      ”乃唐朝陸廣微作,去西施的時代已超過一千年。西施與范蠡相戀之      事,可能是杜撰的。    二、“史記”,卷三十一,“二十三年十一月丁卯(夫差二十三年,即西      曆四七三年)越敗吳。”    三、“史記”,卷四十一,“吳師敗,越遂復棲吳王於姑甦之山……勾踐      憐之,乃使人謂吳王曰∶'吾置王甬東,君百家。'吳王謝曰∶'吾      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殺。”    四、“吳越春秋”,漢,趙曄作,見四部備要本,卷九∶“吳王(夫差)      ……起姑甦之台,三年聚材,五年乃成,高見二百里。”    五、“史記”,卷三十一,“十三年(西曆四八三年)吳召魯、衛之君會      於橐皋。”    六、“吳越春秋” ,卷九,“十二年(勾踐十二年,即西曆四八五年)…      …使相者國中,得苧蘿山下鬻薪之女日西施鄭旦,飾以羅谷,教以容      步,習於土城,臨於都巷,三年學服而獻於吳。”



















































王昭君

 “時呼韓邪來朝,帝敕以宮女五人賜之。昭君入宮數歲,不得見
 禦,積悲怨,乃請掖庭令求行。呼韓邪臨辭大會,帝召五女以示
 之。召君豐容靚飾,光明漢宮,顧景裴回,竦動左右,帝見大驚
 ……” 
             ——後書,卷七十九,南匈奴傳 承明殿的喧嘩霎時沉寂 幾百雙眼睛遙望殿外。 我們環佩琅琅, 登上白玉石階。 陛下,你就要見到王嬙了! 我就是你尋求的絕色。 殿前鏗然一響, 我的容光炫惑了禁衛, 他把不穩手中的長戈。 我曾是江城一首醉人的歌, 蓮步踏過多少失落的魂魄。 曳地的深衣裙裾, 託我升殿如綠雲。 落日剪出我的風柳腰, 直映入龍座上你的雙眸。 陛下,空等了你三年! 你只見過畫裡的王嬙, 他的畫筆化神奇為腐朽, 勾出空等十年的憔悴。 風華豈能用錢幣衡量? 我的傲骨觸犯他的權限; 因此花容在寂寂深院開放, 夜夜覆蓋清冷的月光, 遙想高台上的笙簫, 以及承露盤中的晶盈雨。 陛下,我不甘心老死宮中, 唯有離開你,遠離長安, 我們才有緣相見。 “寧胡君王嬙見駕, 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的冕冠倏地一動, 白玉珠旒亂晃, 掩不住你眼中的驚愕—— 晚風掠開碎冰, 盪一池春波。 我裊裊俯身下拜; 呼韓邪拍案驚起, 風霜的臉滿佈歡喜。 以後的蠻荒歲月, 都交付 ​​黃沙、廬帳、 刺痛肌膚的毛氈、 以及異族男子拉弓的臂彎。 陛下、你的深情也刺痛我, 縱使你愛我,以無盡溫柔, 你的寵眷能多久? 倒不如你魂牽塞外, 因為得不到的, 屬於永恆。 後記∶當我讀後漢書,“南匈奴傳”,說到王昭君在宮中幾年都見不到皇帝,“    乃請掖庭令求行”,我忽然悟到她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子。原來她是自動要    求嫁到塞外異族去的。這種決定平常人作不出來,對中原的漢族女人而言    ,塞外生活不但落後、習俗野蠻,而且嫁出去是否能得匈奴王的寵愛仍是    個未定之數。王昭君不僅只是果敢,對自己的美貌與機智,更是充滿了自    信心。 箋注∶一、承明殿是漢代宮殿名,在長安未央宮內。    二、漢白玉,美石的一種,質潤膩近玉,產河北。宮殿建築常用來砌階。      即大理石的一種。   三、《漢書》卷九,元帝紀∶“竟寧元年(公元前三十三年)春正月,匈      奴呼韓邪單于來朝……賜單于待詔掖庭王檣(《漢書》卷六十四下,      又作王牆,《後漢書》作王嬙)作閼作。”是年元帝四十三歲,單于      亦當在四十歲以上,因為他於公元前五十八年立為單于,到竟寧元年      已立二十五年。    四、江城是指湖北秭歸,王昭君的故鄉,漢代屬南郡。秭歸在長江北岸,      近西陵峽。    五、深衣是由春秋到漢流行的服裝,上下連身的長袍,通身緊窄,特別能      顯腰身,長可曳地,下擺呈喇叭狀,並以帶系腰。    六、《西京雜記》,卷二(四部叢刊本)∶“元帝后宮既多,不得常見,      乃使畫工圖形,案圖召幸之。諸宮人皆賂畫工,多者十萬,少者亦不      減五萬。獨王嬙不肯,遂不得見。”(這個畫工後世傳為毛延壽。)    七、漢代帝王所鑄之承露盤,高達十多丈,承接天上甘露,以求長生不老      。有關承露盤見曹植的承露盤銘。又,雨露也可指恩幸。    八、“君”字是封號。非皇族的異姓婦女,以恩澤封者,曰君,地位與長      公主(即皇帝之姊妹)同,見蔡邕,《獨斷》,卷上(抱經堂校本)      。但昭君不是封號,據《漢書》卷六十四下,昭君是她的字。王昭君      的封號是“寧胡閼氏”(閼氏即匈奴人的皇后),見漢書卷六十四下      。臨辭大會上,昭君尚未成婚,所以姑用“寧胡君”的封號。    九、皇帝冕冠用十二旒,串白玉珠,見《獨斷》,卷下。

風風風風風風風風風風風風吹沙

我去過南方的風吹沙
那裡不但狂風吹沙啊
還鞭策藍色的群馬
揚銀色的鬃踢透明的蹄
你推我擠沒命地投奔
永遠登不上的灘頭
狂風啊不但鞭馬
還抽打覓風的人
抽她蒼白的臉
扯她瘋瘋癲癲的亂發
把針一般的細沙
撒入她綻裂的傷口
唉,那不曾撫平的舊創 她搖搖晃晃地立著 任飛沙雕鑿她的玲瓏 雙臂左右張開 是要擁抱風的精靈罷 忽地素白長裙倒翻 網住她的十字身形 像一隻巨大的紙鳶 她升向昏蒙的高空 我匍匐在移走的地面 仰望的雙眼流出濁淚 唉,狂風又盪紙鳶的鞦韆了 沙的漩渦中央一條細絲上騰 這頭牽繫我掌上的生命線 那頭通向她的心結 那條細線啊,臍帶般的細線 仍然緊緊握在我的手中 後記∶秋偕範我存、蓉子、姚宜瑛、張橋橋、鄧佩瑜、徐君鶴同遊寶島南端,於    風吹沙海灘遇狂風,人吹得直不起身,浪吹得爭赴沙岸,我存(余光中夫    人)說∶“海,像不象藍色的馬群?”


大度山寫意

大度山的風
在平舖的斜坡潑墨
我穿越化開的濃黑
棲落在鐘塔頂上。
斜欹的相思樹,一排排
狂草般亂舞
軀幹折磨得削瘦
脖子抽得細長
承受多少場初戀的風暴呢?
飛霧渲染得一樣青濕
但陽台上吟風的女孩呢?
重樓的空曠,那留白呢?
引路的流螢以及夢谷呢?
再不能瀏覽野色的橫軸了。
城市的怪爪橫掃上山
伸出灰暗的鋼條
四面框住這片淨土。
只有長天高曠如故
紫色的夜雲揮灑而過
就是這高曠,這空靈
浸潤今日的你啊
昨日的我。 後記∶丙寅冬訪母校東海大學,偕光中先生夫人宿賓館,風撼長窗,一夜難寐。    後赴台北與摯友瑜論大度山今昔異同,因有是作。


著魔的時刻
  ——題王慶華攝墾丁石陣圖

當流光著了魔
紫色的蛟金色的龍
在波濤間穿梭。
水花在虛和實之間徬徨
不知道該扮演浪濤
還是化身迷霧。
回不了家的水手哭泣
在遙遠的水域。
夕陽捨不得歸去
震顫的手指攀住山頭。
風浪中打過滾的群石
頃刻列成陣勢
靜悄悄
等候夜神飛越小島
等候她月牙白的赤足
裹在烏紗裙裡的赤足
踏上他們裸露的胸膛
叮咚起舞。

鳳凰花

五月天,我的眼睛亮了
全城燃燒起來
鳳凰花,灼灼的鳳凰花
到處放火。
氣溫直線上升
我緊閉的窗門
一扇扇為你敞開。
烈焰一團團
點燃冷清清的院落
映紅了灰暗的水波
由山腳一路燒上坡
連我心中那口幽深的古井
都濺到火星。
我,也燃燒起來。
你用白熱的焰心
炙烤我寒涼的情懷
用橙紅的雲彩
把我每一寸都包裹
煉我成一隻再生的
火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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